司徒心想用尽全力绝对能重伤云倾,取了云倾再用他来威胁赵小春,便不怕那人不从。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哪料才贴上对方而已,却先叫一股至阴至柔的真气吸住,再叫一股至刚至强的真气猛烈回震自己心脉,生生将他从云倾身边弹了出去。 司徒倒在街口,连呕了几口血,重伤昏迷。 云倾脸上虽如往常一派平静,体内却是气血翻涌。他定定站着动也不动,几次反覆吐纳,却是越来越觉困难。 “云倾——”小春急忙冲向前来,脸上全是骇然。“不是让你别妄动真气,你和司徒烂人打干什么!他有没有伤着你?” 云倾觉得额间突突地跳着,眼前黑了黑,有些不舒服。 他皱眉,用一种自己也不甚明白的纳闷语气说道:“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方才一见那个人,心里一股怒气就升了起来,本来忍过便算,但他却勒住你的脖子,等我回过神来,就已出手。” “他根本不值得你动手,你千金之躯妄动不得,他啥东西,根本不值得你多看一眼!”小春紧张地问道着:“现下、现下怎样,有没有感觉不对劲?吃了药没,我端杯茶给你服药好不?” 云倾才想开口说服药的时辰还没到,小春无须如此紧张,却觉得由手指开始直至肩胛有股气在躁动,微微的麻痹感从指尖传了回来。 他曲起手指,果然见到指尖些微颤抖,而后胸口一阵发闷,喉头腥甜,开口想告诉小春自己的异样,双唇才启,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云倾!”小春声音抖到不成样,他慌张地喊着:“云倾,你别吓我!” 云倾有些撑不住身体,他将手搭在小春肩上,小春立即点住他身上几处大穴,紧紧回揽住他。而后,云倾便在小春怀里安心闭上眼,陷入了黑暗之中,完全失去知觉。 “云倾——”小春惨叫了出来。 他立刻将手上还在啜泣的小孩随手扔给身旁的乌衣教人,跟着手掌贴紧云倾的胸口传入真气,竭力为他疏导体内四处乱窜袭击筋脉的六道真气。 过了个把个时辰,当云倾急促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小春才回头瞪了那个倒在地上仍昏迷不醒的司徒一眼,吐了口口水化成寒冰针激射入他体内。 即便知道对方听不见,小春仍是对着司徒吼道:“司徒烂人你给我小心点,倘若云倾有任何意外,我绝对会叫你填命!不、不止你,我再切了你儿子,把他送进宫里当公公,叫你从此无子送终!赵小春说到做到!” 浪荡江湖之药师(共三部) 浪荡江湖之魔教教主 第3章 章节字数:13105 更新时间:07-11-02 00:20 云倾昏迷后小春为了看顾他,便将问诊之处挪到客栈大厅里。 他知晓云倾怕脏,于是寻了套干净的被褥让云倾睡下,每看完两三个病人便冲上楼看看云倾醒了没,这么折腾了一天二夜,连镇上还存活的人都给揪出来看完了病,云倾也没醒来,这让小春十分担心。 看了眼屏风后的云倾,小春将手中含着泪仍嘤嘤哭着的黑衣小娃娃交给门口的穆襄,低声说道:“这小魔星喝了几帖药已经没事了,你替我看着罢,别让他们再抢来抢去,小孩子。惊不起吓,很容易夭折养不大的。” 那娃娃挣扎了两下,一对可怜的眼睛眼泪汪汪,手朝穆襄身旁的温玉伸去,鼻音软软地说:“姊姊,抱。” 小春笑:“这小家伙不喜欢被男的抱,只喜欢女的,真不知师兄是怎么养的。” 温玉有些尴尬地看了穆襄一眼,穆襄笑着将小孩交给她。 穆襄说:“华山派掌门在围攻乌衣教时被兰罄下了附骨之毒,兰罄说解药在他孩儿身上,赵兄弟为此子诊治时可有发现任何丹药?这药若不拿出来,恐怕其他人仍不放过这孩子。” 小春摸了摸下巴,笑道:“下毒的人不是兰罄,所以这孩子身上有解药自也是假。” “此事怎说?”穆襄问。 虽穆襄信得过,但小春还是不会冒险将兰罄一直以来都在他身边没空回燕荡山这事告诉穆襄。 小春只道:“你去同那些人说别再打这孩子主意,华山掌门那头我有空会顺道看看,解毒不是太难,要他们放过这娃儿便是。” 穆襄点头,见黑衣小童在温玉怀里蹭了几下竟不哭不闹地睡了,心里想果然还是女儿家哄得了孩子。 穆襄又问了些该注意的事项,小春怕吵醒云倾,声音仍是压得低低的。 小春道:“先将那些死掉烂掉的尸首集中起来,放把火烧了。再用雄黄、艾草、菖蒲加上我调好的五味消毒散一起,让人拿大鼎将这些东西加入其中,一日燃上四回,烟雾薰焚缭绕可以驱疫避秽,跟着让他们用米醋泡药草洗浴净身。而最最重要便是,我开的方子绝对得照着吃,这样一来过个几日大抵皆痊愈。” “赵少侠这身医术真是叫人佩服。”温玉红着脸说:“我才服了一帖药,竟是不咳也不倦了。” “好说。”小春笑。他瞥了眼穆襄,想让这人管管自己未过门妻子,别让她老看着自己脸红。 “司徒庄主那里又该如何?”温玉突然又道:“我师姐说庄主叫得喉咙都哑了,赵少侠是否能放庄主一马,毕竟司徒庄主也为武林正道做过许多事……” “他是为武林正道做事又不是为我,我管他那么多!反正你们先替我先看着他,让他乖乖的叫上十天十夜。云倾还没醒,等云倾醒了我自会去找他算帐!”小春哼了声。 讲了一会儿该防的事情,穆襄没瞧见小春一直朝他使眼色,最后小春也死心了,木头若是会开窍,小寒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送走两人,小春走回云倾身边,探了探他额上的热度,发觉仍是虚汗渗个不停,脸色也还是苍白到不像话。再为他把脉,心里一紧,便狠狠骂起自己来:“大病中脉相不衰反旺,冷汗淋漓又加弦脉亢盛,邪气大炽之相灌了药也平息不了,枉你自称神医,却拿这病没办法。再这样被那子蛊吸下去,元阴耗损过度,你难道真想让云倾枯竭而亡。 赵小春你个混帐,明知道云倾身子不比往常,却只顾着看别的病人,没把云倾放在心上。这下子好了,人昏了这么久还没醒,该怎么办?赵小春你个混帐加混帐,云倾要真有什么事,我绝对叫你拿把刀割了自己,下去陪他。” 红着眼自哀自怨了好一阵子,小春心想这么下去绝对不行,从包袱里拿出行医用的金针考虑了一下,不管云倾醒不醒,决定先扎他个几针,将他的功力尽数封起来再说。 封起云倾的武功,云倾便不能动武,云倾不动武,那子蛊便无可趁之机,子蛊无可趁之机,云倾再如何也不会筋脉衰竭而亡。 对,就这么办! 小春爬上床,趴到云倾身上,拉开云倾的亵衣,手里金针朝他身上穴位比划着。 可衣衫才掀开,云倾胸膛雪白的肌肤立即吸引住小春所有注意。 冰肌赛雪暖玉生香合该便是用来形容这么一个美人。 小春望着云倾胸前那一大片又光又滑又柔又嫩的雪肌,还有其上两朵红红粉粉娇艳欲滴的小桃花,连自己爬到云倾身上是想做什么都忘记了,只能望着云倾口水猛流,苏苏地吸个不停。 昏睡中的云倾感觉身上有些重,缓缓睁开眼睛,见着的便是小春手里拿着不知什么,目露凶光死盯着他胸口不放的情景。 “你做什么……”云倾喉咙有些沙哑,声音干涩地问道。 “金……金针封穴……”小春擦了一下口水。小桃花啊小桃花,好想拧一下。 “金针封穴?”云倾声音高了起来。 小春一下子猛从桃花园里被震了出来,抬头望向云倾,有些惊愕又有些结巴地说道:“金……金针封穴刺一刺……看……看看你能不能快点醒来……” 娘啊……绝对是自己在他身上趴太久,才把云倾压醒的! 小春连忙从云倾身上爬下来,说道:“不过既然你都醒了,那这针也不用埋了。会痛的,我舍不得你痛。” 随即又正经地拨了对方的眼皮仔细瞧,而后正色说道:“舌头吐出来我看看。” 他这回又投入了医者的角色当中,把方才的事当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云倾照做。 小春最后松了口气。“醒来就没事了,你休息休息,我烧水替你擦身。” 房内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药炉里茶褐色的汤汁滚着,桌上几个斑驳的铜炉升起袅袅香烟,这么一些杂七杂八的味道混合,却因为室内的窗总是开着,而没有令人窒息的感觉。 因为不够人手,还活着的都去照顾病人,小春反正也习惯自己来,便烧水提水扛浴盆回房放。 云倾沐浴时看了他一眼,似在询问为啥不一起洗,小春一是怕擦枪走火,二是怕浴缸太小水满出来,猛摇着头拒绝了。 云倾起身后,小春整整把自己洗了两次。 换过的清水里有着药人身上的药香味,他昏昏欲睡地眨着眼睛,虽然身上干净了,却也没力气爬起来,懒了。 云倾瞧着小春苍白的脸色,问道:“你多久没睡了?” 小春咕嚷说道:“这两天没怎么睡,忙着提笔开方、寻找镇上药材铺里可用药材,整治司徒那个无良前武林盟主,其余时候便在你床边眼巴巴盼着你醒。” “司徒究竟是什么人?”云倾困惑道。没想到还有人和兰罄一样,让他一望便失去理智,恨不得斩而后快。 “提起那混帐我就有气,”小春和云倾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之下,也习惯用混帐来替称觉得实在很混帐的人。 小春:“司徒本来是你一手扶植的前武林盟主,可后来却因为我救了乌衣教一些人,把我看成乌衣教护法囚禁起来……其实我不是什么护法……那是大师兄擅自将我安上去的。因为那时你中毒太深,需要每日服用解毒药祛毒,你将药放在我这里死活都不肯带着,司徒一把我关了,你没了解药遂毒发濒死。欸,总之其中曲折一言难尽,最后他甚至把我打下山崖……欸……也不是,其实是我与他大战三百回合后浑身脱力刚好后头又是悬崖,一个没站稳就给摔了,然后死里来活里去整整昏了两年半,还亏得我是药人,命被药材泡硬了,这才没摔死。奶奶的……” 小春自嘲地笑着,回过神来却发现云倾不知何时竟来到浴盆旁,而且一脸阴霾地望着他。 “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七情伤身、怒则气上,会伤肝!”小春连忙说:“其实司徒烂人那个混帐在那之后从武林上销声匿迹,穆襄同我说他是被兰罄抓到燕荡山去当毒人试毒,这些年简直是生不如死。这回八大派潜入燕荡山救出他,他才得以重见天日。不过……” 小春顿了顿,又哼了声:“那个人我还真不觉得有哪点好,值得一堆人牺牲性命到魔教总舵救他。况且救了他也没能让他待人处事好些,不过是个前武林盟主罢了,嚣张什么。我这神医一根手指头便能玩死他,我叫他再伤人!” “你如何处置他?”云倾问。他觉得小春根本不是狠毒的人,脸上神情再如何恶狠,也都是装模作样杀不了人。 小春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窃笑道:“我在他身上下了‘无奸地狱’。” “无间地狱?” “强奸的奸,”小春笑得开心,一吐怨气实在畅快。“无奸地狱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淫荡尖叫和暧昧呻吟,滚来滚去翻来翻去,虽然不伤身,可是伤喉咙,一经发作,便会喊到喉咙哑为止,而且没有解药。像司徒那种好面子的人,我把他绑在街上让他没人奸也一直叫,简直比脱光衣服拉他游街示众还令他难堪。” 虽然这法子有些不厚道,但那人三番两次不拿别人的命当命,这回还害得云倾陷入昏迷,他不整整那恶人,吐不了这口怨气。 “你的药名一个比一个奇怪……”云倾无言。 “好说好说,只是比较贴切而已。”小春笑得粲粲然。 讲完了司徒无涯,小春也泡得皮都皱了,他朝着云倾挤眉弄眼要他转个身好让自己出来,毕竟浑身赤裸地摊给别人看总是不好。 可无论自己怎么表示,云倾还是没有闪躲的意思。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用力站起身来,迅速拿巾子把前头不该露的地方盖起来,跟着光着屁股跑回床边扯开干净的亵裤套上。 “睡了。”小春滚到床榻内侧,紧绷了几天的情绪一松,眼皮就直打架,让他睁不开眼来。他拉起棉被盖上,没一回儿便响起了呼噜声。 云倾醒来后就没了睡意,他如今觉得气行顺畅神清气爽,想必是小春下了一番苦心替他将体内真气归位。 走到床前静静听着小春的呼噜声,小春才一沾床便昏睡过去,脸色又不好,眼窝底下一圈淡淡的青色,想必都是累出来的。 外头那些人小春不会放着不管,这期间定也是一一为他们看过病了。 想到这里云倾不由得又有点气闷,气小春平白无故对那些生人如此之好,闷那些人只懂取讨,没一个想过小春身体不好,需要休息。 然而最可恨的还是小春,一碰上别人的事,也不管自己是否有可能一样染上疫病,就这么一头栽下去也不懂得自保,义无反顾地像蜡烛一样拼命烧。 就算烧到命都没了,也是理所当然、甘之如饴。 看着小春满头白发和疲累的神情,原本睡时还会翻来覆去,如今却乏得没半点动静。突然之间,一股惧意笼罩云倾,这人会不会就这样一睡不醒,再也不会同他说笑? 在自己发觉之前,云倾已经伸出手摇了小春两下。他不想小春这么睡下去,不想小春醒不过来。 小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着是云倾,开口的声音乏力中带着几分慵懒酥软。“怎么了?”他问。 云倾一愣,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懊恼自己吵醒了小春,眉头一皱,别过脸说道:“没事,你睡。” 小春咕哝了几声,揉揉眼,看见云倾上的神情,也不知他在担忧什么,只是挪了挪,将云倾招过来,让他往他身旁坐。 “睡不着?”小春问。 “……嗯。” “怎么了?”小春再问。 “……觉得太安静,听不见你说话的声音。” 云倾没头没脑地说着,小春搔了搔头,便道:“那我和你说说话,你累了便睡,好不?”也不待云倾点头,小春一手搭在云倾腿上,歪着头倒在床缛之间说道:“你睡着的时候,我治了外头那些人,和数十个患病被留下等死的镇民……原来穆襄他们当初入镇时和那些人接触过,这才染上了病……” 小春眼皮慢慢垂了下来,声音间歇了,又用力睁开来继续说道:“其实这瘟疫看来凶猛,可只要控制得当绝了外邪入体契机再对病患症下药,也没什么。顶多高热烧个几天,等热退也不咳嗽,病人就会好了……” 云倾抚着小春的脸颊,小春被摸得舒服,咕哝了几声,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等我睡醒我们就立刻启程……听说燕荡山上有个兰罄对华山掌门下了毒,可师兄这阵子一直和我们一起,那沃灵仙精通易容之术,分明是他李代桃僵藉机窜了教主之位……那小子够狠……说解药在乌衣教少主身上……弄得那娃娃少主一路被人又追又掐,差点气绝……” 小春眼皮垂了几下,勉强睁起来又继续道:“说的也奇怪,司徒无耻却说那娃娃是他生的,乌衣教人说那是他们家少主,师兄当年在司徒新婚之夜抢了司徒的妻子回去当压寨夫人,搞不好是抢一送一,当了人家的现成爹……奇怪,我之前明明一路睡了大半个月,这么这会儿竟这么困……” “小春,”云倾顿了顿。“其实之前你断断续续有醒过,不过因为我不断灌你喝酒,所以你记不得了。可若不如此,你清醒后一旦发觉离京尚近,定会伺机将我甩下独自逃离。” “我不想离开你。”云倾说。他对此没有丝毫愧疚,为了留下小春,除了这么做以外别无他法。小春只会同他倔,要治这个人别让他自个儿往险境去,只有早此人一步下手。况且那些酒份量拿捏上他十分注意,不怕会伤着小春。 小春早猜到云倾动了点手脚,他懒懒地笑了声说:“我本来应该得感动万分,抱着你亲上几下的,只可惜我现下手酸脚酸眼皮酸……实在无力……” “为什么?”云倾问的不是小春为何发酸。 “你比我有能耐。”小春叹了口气说道:“想当初我中了同命蛊的时候,一见兰罄便晕头转向的,整颗心荡的不得了,可这蛊遇上了你竟然没用,该说你死心眼还是怎么着,认定了还真就不改了,连那臭虫子也奈你莫何。你这般还能惦着我,怎能不教我感动万分。” 所以说人心哪是随随便便一只蛊便可控制,当初制蛊之人可有想过同命蛊也有展不出威力的一天。 云倾没在意小春夸张的感动言语,却是拐了个大弯将话锋给挪了,突然问道:“为何你嘴里一讲出别人姓名,我心里便不舒服?” 云倾纳闷不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管是最初的兰罄、沃灵仙,还是后来的穆襄、温玉甚至司徒无涯,当小春将他们一个一个挂在嘴边,他就心情烦躁,额边突突地跳。 小春一愣,而后笑容由唇边浅浅荡开。“那当然是因为娘子你喜欢相公我喜欢得紧。不论我讲谁的名,你都醋意漫天啊——小醋缸。” 爱在嘴上占人便宜的小春,调笑似的语调,却叫云倾心头狠狠颤了一下。 以为是真气再度行岔,云倾抬起手来看着手指,却发觉并无接踵而来的激烈震荡。那酥麻的感觉像是被羽毛挠过般又轻又痒,却叫他有些茫然有些慌。 “怎么了?”小春见况立即握住云倾的手,三指按上手腕桡侧,仔细探了一下。 “没。”云倾望着小春的笑脸,心里有着异样。小春说的每一句话总会让他心里既酸又甜,那种莫名的滋味让人难受又开心,心揪得紧,气息微窒,几番袭来令他完全摸下着头绪,思绪纷乱而迷惑困扰。 “小春……”云倾低声唤了这个名字。 “嗯。”小春从鼻腔里低低哼了声相应,整个心思还是放在云倾的脉相上。 云倾低头吻住小春,让小春吓了一跳。 但云倾才含住小春的嘴唇而已,便让小春别开脸,结束了这个吻。 小春脸色酡红,喃喃地道:“好了,都说了这么些话也够了吧,我真的挺累,你不睡便到外头晃晃或是帮我看一下师兄,就这样。” 小春在被褥上挪啊挪,挪回原位去,被子盖了就要睡。 云倾摸着自己沾过小春味道的双唇,而后一把掀开小春身上的棉被。 小春回头望着他,云倾静了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后来才低声道:“你头发还没干。” “随它吧!”小春闭上眼,脸颊烫烫的。 云倾执起小春方才扔在床边的巾子,为小春绞起湿发来。小春轻轻哼了两声,本来想说那巾子是自己出浴时拿来遮下面省得着凉的,但想想便作罢。 困意随着云倾刻意放缓的轻柔动作渐渐升了上来,小春勉强眨了两下眼,缓缓地又睡了过去。 云倾凝视着小春,只见小春光着上半身躺着,或许是觉得冷了,蜷着手脚翻身缩了起来,只留下光滑的裸背面向云倾。 云倾顺着略略凹陷的脊椎慢慢往下望去,直至底下的肌肤被亵裤所遮盖,再也看不见底下是什么模样为止。 那熟悉的灼热感突地一下子贯穿下腹,令云倾发起汗来。 分不清是筋脉内乱窜的真气惹祸,抑或是自身兴起的躁动,云倾有些手足无措地微微喘息,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感觉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就像最初遇见小春,小春朝他下药,令他四肢酥软乏力,心里却像有羽毛挠个不停的搔痒难耐一样。 他看着那个熟睡中人白皙的皮肤,将手放在方才便一直想碰触的微凉肌肤之上,沿着背脊,一路缓缓滑向下去。 小春觉得有些痒,睡梦中哼哼唧唧了几声,又往床里头缩了缩。 云倾只觉得小春的声音蛊惑了他,令他心头一颤。 他觉得困惑,忍不住再一次摇醒这人,问道:“小春,你是不是又对我下了药?”不然怎么会这么热?和那时候如出一辙。 小春又被他摇醒,整张脸皱得像陈皮似,问着:“什么药?” “春药。”云倾说。 “……”小春带着困意的眼飘向云倾,而后移至云倾双腿间明显撑起的敏感部分,半晌后拍拍他的手,无奈叹息道:“孩子,天地良心,我真没对你下那种药。年轻人心火旺盛本容易燥动,三天两头地自己翘起来不是什么罕事。睡睡便会好的,别理它,它会自己消肿的。” 说完话有点冷,发觉竟是上半身忘了穿衣便睡,小春遂拉来棉被将自己卷上,弹指灭了桌上烛火,说道:“睡吧!”室内顿时一片黑暗。 云倾在黑暗中呆了好一会儿,见小春不理他,他也不晓得怎么办,最后只好听信小春所言,脱了外衣躺到他身边闭眼入睡。 可下身的灼热让他怎么也无法成眠,他硬试过几次之后,只好瞪着床顶,深深吐息着。 旁边那个人呼噜打得响,翻到他身边来,朝他缩了缩。云倾本就欲望高涨了,被小春不安分的睡姿一弄,顿时如同在火上烧烤般焦躁难耐。等自己察觉时,他又已经俯身压住那睡到把手伸进他胸口的小无赖,低头吻上了对方。 “嗯……”小春眼皮颤了颤悠悠睁开,这才发现某个人压在自己身上,而自己的双腿大大被分开,下腹还被个硬硬的东西抵着。 而那某人抬起他的下颔,吻了上来。 “怎么……又不睡?”小春被弄得有些喘,问着。 “很难受。”云倾声音又是气又是抱怨。“你弄得我很难受。” 云倾先是吻着小春柔软带着药香的嘴唇,而后缓缓下滑,吻过脖子,啃噬着肩窝,留恋在那与他胸口一模一样的刀伤上,伸出舌头低低舔舐。 小春迷迷糊糊地任云倾动作,感觉有些痒,扭动着身体,低笑了两声。 直至云倾整个人压了下来,对方过高的体温让小春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望入云倾在幽暗中发着亮光的眼,见到深深的欲望含在其中。 “云倾……很晚了……”小春挣扎了一下,却让云倾抓得他更紧。 云倾又吻了下来,小春带着药香味的身体引得他先是亲吻舔噬而后吸吮啃咬,香甜的味道令人一再流连,离不开来。 小春感觉到云倾勃发的欲望狠狠抵着他,那灼热的中心在叫嚣着,想进入他的体内。可他又累又倦,况且明日就打算离了这里继续上路,云倾多久没做了,照这人以前惯例,一进了去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肯出来。 小春被云倾弄得心里直颤,连声说道:“云倾、云倾你等等!”他施了几成力,将压在他身上的人推开。 一次又一次被推开,云倾神色阴郁,他就想不透小春为何不让自己靠近,眼神一沉,扣得小春更紧。 “我不会放开你。”云倾声音暗哑地道:“我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但我想摸你、想咬你,身上很热,不舒服。我不想放开你,那令我难受。” 小春扭了扭,实在拿他家美人没办法,只得安抚说道:“你只是因为看了我没穿衣服才会动情,没别的!” 云倾不解地问:“为什么看你没穿衣服会动情?” 小春见云倾那一脸单纯又疑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再说一次也成,因为你喜欢我。喜欢一个人,自会因他而动情。” 看着小春窝在棉被里懒懒地笑着的模样,云倾发觉自己下半身似乎又涨大了许多。“喜欢一个人,便会想要咬他,想要吻他了吗?” 小春被抵得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其实真的说起来这也没什么,是男人的三天两头都会这样,忍忍便过了。先放开我,你压得我都要没气了。” 云倾看小春难受的模样本来是该退开,但咬了咬牙,忆及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隔阂,心里隐约作疼。 “不放,我绝不放!”云倾目光灼灼直视底下人的眼睛,哑声说:“赵小春,我不提,并不代表我没察觉。究竟是为了什么一直闪避我?” “闪避你?”小春愣了愣。 “从我失去记忆醒来见到你第一眼开始,就没变过,你虽然嘴里口口声声说什么喜欢,可心里却不是那么想,对不?你老是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我,一次一次想自己走,离开我,你根本就没打算留在我身边,是不?”云倾低声吼着,手指深深陷入小春腕间,掐出了一道红痕。 小春闻言,神情渐渐泛出苦涩。没想到自己竟是表露得如此明显,叫云倾给察觉了去。 “说话,怎么不说话?”云倾用力抵着小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胡思乱想,你从来没这么打算过!” “欸,”小春被云倾灼热的欲望磕得发窘,有些无奈。 “赵小春!”云倾吼着。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很可怕的事情。要为他生、为他死、为他牵肠挂肚一辈子。”小春低声说了这句话。 云倾突然一窒。 “这是你移蛊之前,对我说的话。”小春深吸了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今日开诚布公挑明了讲也好。 小春缓缓说道:“我这人天生爱惹祸、爱闯祸,你自从认识了我,就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几回身陷险境,几乎连命都没了,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又换我失踪让你焦心。喜欢上一个人,便是这么的可怕,为他生死两忘,为他牵肠挂肚放不下心。既然知道继续下去一辈子都得这样,我哪能那么自私,一直将你绑在身边。” 小春眨了一下眼,双目低垂,烛光由眼睫上洒落,在眼眶下形成了一道隐晦的扇型阴影。他幽幽地道:“你中蛊失忆,我本早就打定主意只陪在你身边,其他的什么都不谈,就专心医你的病。偶尔也会想如果你一直不恢复记忆该有多好,忘了我这祸害,便可重新来过。 后来到了这里,我见穆襄身边多了个姑娘,听说过完年便要成亲的。我当时便想,倘若你也能娶个好姑娘,让她来照顾你,将来儿孙满堂,平平安安度过下半辈子,不用日日为我而提心吊胆,那才是真正对你好。” “就因为这样,你打算离开我?”云倾眼眶发红,忍不住问。 小春抿了抿唇,说道:“我不打算离开你,只是不能这么自私。” 云倾怒视着小春,不容他拒绝地道:“那便别离开我,也别再说这些事,我一点都不想听。”他低声吼着,言语间却有着颤抖。“我想要什么我自己知道,你离开了我,才叫自私。我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你,为我医病制药守着我的也是你,其余的人都是多余,我只要你一个而已。” 小春说:“倘若你第一眼见着的不是我,而是别人,倘若第一个对你好的不是我……” “但我就是看见了你!”云倾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厉声说道。“赵小春,就是你,不是别人!” “可是我……”小春徒劳无功地想挣扎。 云倾继续说道:“我只晓得看见你时心里难受,看不见你心里就更加难受,倘若你真的走了,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回来。你已经是我心头上的一块肉,分不得、割不得,要硬生生取走,那比了结了我的性命还叫我难以承受!” 云倾凝视着小春,笔直望进他的眼里,那眼中神色是凌乱而伤痛,言语间震颤,急声厉色全是因为害怕这人不理会他的想法,私自决定弃他而去。 小春不说话,只是闭起了眼,将云倾一切言语全听入了心里。他不知这个人即使失去了记忆,那爱还是如此之深,不曾忘却。 “小春……我认定你了,你别再跑了好不好?”云倾的声音突然微弱,隐约带着茫然不安。他总是害怕抓不住眼前人,离了开去。“别再跑了好不好……留在我身边……” 向来高傲冷情的云倾哪曾向谁如此示弱,几乎近乎卑微的语气,在小春的沉默之间仓惶地响了起来。手足无措。 小春心头像被狠狠敲了一记,疼到他眼眶都红了,他忍不住抚上云倾的脸,喃喃地道:“我不跑了、不跑了……该是我的、就是我的,哪能够随意推给别人……赵小春你造孽啊……又把美人弄哭了……云倾乖……不哭不哭……小春抱抱……” “我没哭。”云倾说这话时竟发现,小春眼里蒙起了泪光。 眼眶热得都是雾气,小春有些尴尬地别开脸,然而这一动,却也叫眼泪滑落出来。他鼻音浓厚地对云倾说着:“对不起!” 云倾难受得紧,不知该如何发现心中涨满的痛楚。他心绪纷乱地低头咬住小春胸前茱萸,引得小春一阵闷哼。 随后他又止住自己狂乱的情绪,放缓力道,合起双唇含在其中轻轻一吸,而后以齿慢慢磨过,小春的膝盖倏地发颤,细细抖了起来。 不想让小春难受,只想让小春开心,云倾将手指伸入小春嘴里,只住小春还想开口的道歉话语,说道:“别哭,小春,你别哭。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懂的,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我,全是为了我……” 小春的泪又溢了出来。 云倾低头吻去他的泪,手指摩挲着他口中鲜红的舌头,直到含不住的唾液溢出这人的嘴角,他食指轻轻抹掉那些津液,而后深深地吻住小春。 云倾的下身难耐地摩擦着小春身上与他相同的部分,接下来接下来什么动作也无。 明明是这般良辰美景,气氛也恰到好处了,小春却吸了吸鼻子,带着些哭音说:“该不会失了忆,接下来该怎么做也忘了吧?” 云倾离开小春的唇,夜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小春。他“嗯”了声,嗓音低沉柔和,包含一切真挚爱恋。 小春突然一阵口干舌燥,热气直冲下腹,云倾那带着欲望的清明双眼令他心魂动摇,几乎把持不住。 小春喃喃地念了几声,脸红了起来。云倾没听清楚,侧耳靠过去,小春却一个翻身将他压到身下,低声说了句:“别动。” 云倾愣愣地望着小春。 别开视线,双颊更红了,他随即拉起棉被盖在自己和云倾身上,而后钻进棉被里底下,缓缓往云倾身下挪。 云倾有些愕然,他不明白小春想做什么,只感觉衣带被解开,那双带着薄茧的手探进了亵裤里头,接触到他被欲望所折磨得涨痛的分身。 而后滑溜的舌头缠了上去,舔舐起上头的尖端部分。 云倾没料到棉被底下的人会有这样的动作,太大的冲击使他身体一下子全弓了起来,喉间无法克制地溢出一声呻吟。 “小春……” 底下的动作只在云倾低唤时短暂停歇,随后再临的是更加灼热的吞吐动作。 整个分身被含入湿润紧窒的口腔里,云倾难耐将呻吟压在喉间,十指紧紧陷入被褥当中,低低喘息着。 棉被底下的人动作深而缓,似爱怜更似折磨,那双手在茎上与囊袋处极尽温柔地抚弄,一波强过一波的快感几乎让云倾疯狂。 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尽是这个人的模样,只要想起阳光下这笑得灿烂耀眼的人如今正吞吐着他的欲望,云倾便情难自禁地颤抖。 “小春……”云倾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嗯……”小春低低地应了一声。 喉间的震动因此传递云倾敏感而灼热的中心,小春感觉到云倾抽搐了两下,热液随之喷洒而出,射入他的嘴里。 过了一会儿,小春从闷热的棉被里冒了出来,低着头也没看云倾,拉起棉被便要装睡。 云倾将小春的头扳了过来,轻轻摸着小春的脸庞,发觉小春的脸热得厉害。 “欸,别看!”小春有些窘,连忙别开云倾的手。 舒服了,甜甜的余蕴仍激荡在云倾肺腑之间,他转而搂住小春,想抱着他睡,感受这人柔软馨香的身躯。 没料,却因此磕到了个发硬的东西,引得小春深吸了一口气。 “是什么?”云倾疑惑地问着。手伸到棉被底下,结果发现那抵着他的,竟然是小春的分身。 小春的脸轰地一声炸红了起来,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小春在云倾怀里扭来扭去,云倾问什么他都不答。 云倾有些疑惑地望着这个不知为何不对劲起来的人,问道:“为什么你这里会突然硬成这样?” 仿佛像想确定棉被底下发热的东西是真的存在般,云倾揉了揉又捏了捏,小春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颤了颤,窘到无以复加。 被又捏又掐到都快泄了,小春最后恼羞成怒哑着嗓音低吼着:“你能硬,就不许别人硬吗?你看我摸我会想乱七八槽的事,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起不来的人,自然也会啊!”奶奶个熊,他从来不知自己脸皮有这么薄,脸上一下子烫到不行,都烧起来了。 云倾睁大眼睛望着小春烧红的脸,硬是愣上了好一阵子。直到小春别扭地拉上被子又要去睡,才回过神来。 云倾觉得脸上有些怪,一摸,才发觉嘴角往上勾起,竟是因小春那一席话,而忍不住心中喜悦,笑了。 他摸了小春几下,小春低吼着:“干嘛、干嘛!”根本不敢看他。 带着笑,云倾遂学着小春之前的动作,缓缓钻入棉被里,捧起小春垂泪的分身含入他的口中。 顿时小春觉得胸口心肝一下子狂跳到咽喉,简直就像要冲出来似,他深吸了一口气,脑袋晕眩,眼前满是白光,差些放声尖叫出来。 云倾含住他……那么怕脏的云倾竟然一口含住他……还舔来舔去! “啊……”小春压抑地喊着:“不行……下行……云、云倾,不行……” 激动得眼角泛出泪光,小春喘息着想让云倾离开,探入被子里的手却违背意志,深入云倾乌发内,难以自持地随着云倾而动作。 云倾将小春的分身含进去又吐出来,低声说着:“这样舒服吗?我喜欢你为我这么做……你呢,也喜欢吗?” 气息吐在小春敏感的凹槽之上,小春压抑地呻吟了声,耐不住地射了出来。 那些温热黏腻的液体溅洒在云倾脸庞上,小春松开了手,浑身软棉地瘫在床上,半垂着眸喘息着。 云倾翻开棉被,让里头的热气散出。他在小春眼前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慢慢舔舐他溅出的液体。 小春受不了这般淫靡景象,闷哼了声,垂软的分身再度死灰复燃。 云倾低头,一口将那肉柱含到了底,小春膝盖打起颤,喉间迸出细碎的低吟。 “小春……我喜欢这么做……我喜欢你。”云倾说。 纵使一切都忘记也无所谓,只要碰触到这个人,便会明白。 爱着这个人的心从未改变,只要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便会明白那刻骨的深情从来埋藏在骨血里,无人能剥夺而去。 云倾爱恋地吞吐着小春的分身,在浅浅的欲望底下,更激烈翻涌的,是深深眷恋着这个人的心。 夜里,很静。除了不远处传来的那哼哼唧唧、嗯嗯啊啊的呻吟外,黯淡无光的月与星辰挺衬这间破败简陋的小镇客栈。 一抹银辉从屋顶碎瓦处洒落,兰罄凝视着脚下两具干尸,深邃黑眸波澜不惊,平静如一弯死水,没有任何光亮。 先是一个,后是两个,在兰罄身后单膝跪下。 他没开口,那些人也没开口。 兰罄抬起手,掌心朝下,淡蓝色的粉末缓缓飘落在那两具干尸之上。 随后内劲一催,粉末燃起小簇火光,火光一碰到衣服便烧了起来。 深蓝色的烟雾从燃烧中的尸体上飘起,兰罄反手来回收拢,直至火熄,那些烟雾成了细末,他带着笑,将其收进了瓷瓶里。 “疫种,可遇而不可求。”兰罄笑。 随后他转身,扫视身后的几人。 “乌衣八仙中琴仙赵凝仙已死多年未有递补,影仙莫隐仙叛教被赵小春所除,蛊仙沃灵仙……一个我本来极为信任的人,却出卖我,窃我乌衣教乌木令篡我教主之位,黑白双仙擅自离教不知所踪,鬼仙受伏而亡,笑仙坐守燕荡山。如今八大仙两护法,来的只有你们三个和一个赵小春……”兰罄说。 后头一字排开的,是原本便在镇上的右护法靳新和黑衣女子柳移仙,跟着随后赶来的是留在湮波楼分舵的靳无仙。 “乌衣教教主之位虽只传兰家长子,可也有个惯例,见乌木令如见教主本人……谁都可代掌教务。”兰罄轻声笑着。 “属下等誓死追随教主,忠心不二。”三人道。 “靳新。”兰罄开口唤道。 “属下在。”靳新向前一步。 “我没有时间了。”兰罄说道:“第二块乌木令在赵小春身上,你应当晓得该怎么做。” “是。”靳新恭敬答道。 浪荡江湖之药师(共三部) 浪荡江湖之魔教教主 第4章 章节字数:6217 更新时间:07-11-02 00:20 天蒙蒙地亮,小春客栈里里外外仔细地找过一回,没见着兰罄。 他这两天的确马虎了,云倾一倒自己便慌了手脚,也忘了大魔头虽然走火入魔,可偶尔还会清醒这回事。 步出客栈,街上已经有几名黄山弟子拿着焚香鼎四处转来转去。 对方见着他,点头喊声:“赵大夫。” 对街也有两三个乌衣教弟子正在熬药,看着他,起身恭敬作揖道:“左护法。” 小春挑了挑眉。“不打架了,挺好。” 这两派人原本对他心存芥蒂,一方是听说姓赵名小春的是魔教左护法,一方则认为这左护法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也没在教内见过,两方皆对他有所怀疑。 后来还是穆襄担保他人品端正,又有靳新恭恭敬敬叫他八爷,跟着他又替这些个成天喊打喊杀的小混蛋问诊看病,诊着诊着,感情也就诊好了起来。 镇上来回走走看看,仍然没找着人,那辆有着八匹黑马的豪华马车也不见踪影,小春停在烧成废墟的义庄前面,又望了旁边焦黑的棺木几眼,摸着下巴思量着,希望不会被他给猜中了。 回到客栈前,刚巧碰到云倾下楼来。 见云倾四处张望还一脸不善的模样,小春冲向前去喊道:“我在这。” 云倾回过头来瞧见小春,那满脸寒霜才稍稍融化。“你上哪去了!” “我去找小黑啊,白白。”小春挤眉弄眼地说。 云倾眉头一下皱得有够深:“别叫我白白。” 小春觉得云倾这模样煞是好玩,便捱着他学兰罄当时模样又叫了两声白白,云倾拿他无可奈何,却也不气,只是食指顶在他额前,制止露着诡异笑容的他继续往自己黏过来。 两个人闹了一阵,小春拉着云倾的手笑嘻嘻地上楼收拾行李,说道:“马车没了,师兄也跑了,幸好这里离燕荡山不过几天路程,你若觉得走路累,咱们也能到下个城镇买马代步。” 云倾根本没在意过兰罄,只想这下子终于没人横在自己和小春中间,挺好。 下楼木梯颇抖,直到最后一阶时小春脚才跨下,竟使不上力整个人萎了下去。 “怎么?”云倾连忙搂住小春。 “脚软……”小春说。 昨儿个云倾根本没离开过自己,他浑身上下来来回回都不知被舔了几遍,尤其是那里,挤到最后啥汁都没有了,今天爬楼梯才只脚发软而已,要别人被这么弄法啊……哼哼,站起来都成问题。 “上来,我背你。”云倾转身,留了个白色背影给小春。 小春眼发亮,喜孜孜地三两下爬上云倾的背,两手垂至云倾胸前紧握,整颗头都靠在云倾身上,在他颈窝处蹭啊蹭地。云倾起步而行,背上多了个人,走起路来却仍步伐平稳有力不拖泥带水。小春在云倾背上嘿嘿地笑着,一对眼睛笑得都弯了。 “赵兄弟、云兄弟,这么早去哪里?” 小春闻声抬头,迎面从街口走来的,是穆襄和温玉这两口子。 他一瞧见这两人,心里就有那么一丁点不对劲,可无论人家怎样那总也是别人家事,自己外人一个是说不来的。 小春道:“这里都没事了,我和云倾也该继续上路。” “赵少侠、云少侠早。”温玉颔首,朝着小春娇笑。 小春点了个头,目光放在这块红布身上。的确,要是个男人,没人会不喜欢这样一个女子的。身材玲珑有致、婀娜多姿,人又落落大方不像寻常女子扭扭捏捏。 “赵少侠为何一直看着我?”温玉瞧小春不停打量自己,脸上一红再红。 小春从头到尾将温玉瞄了个透,感叹道:“屁股够大好生养,我家小寒虽败犹荣啊!”韩寒这孩子委屈了,改天碰上了得好好安慰他一下。 “你说啥?”温玉整个人一呆。 云倾瞧那温玉眉带俏直盯着小春瞧,额间青筋猛跳,直想挖了这女人的眼睛,叫她不能再勾引他的小春。 可接下来小春左一句屁股大、右一句好生养,一个劲地称赞那女人。云倾顿时只听见啪叽一声,接下来的话都入不了耳,忍无可忍,理智全然断线。他背着小春的手一转,狠狠在小春臀上拧了一下,刹时痛得小春鬼哭狼嚎起来。 小春那一声惨叫之凄厉,叫穆襄和温玉吓了好大一跳。两人都还来不及问出了什么事,只见云倾目光一瞥,冷冷地望向温玉。那眸间冰冷杀意之明确,令温玉不由得颤抖起来。 她今日才见得云倾这人,之前不过是由穆襄口中得知赵小春有一相交甚深的好友,生得倾国倾城有绝色容貌。 初见这张脸时,温玉是出神的,她想怎有男子能生得这么好,冷薰沁骨花颜绝代。可被这双凌厉的眼一望,她心里便生了怯意,生得再好再美,却是害人鸩毒。此人武功高深莫测,这浑身杀意弥漫,只怕自己下一刻便得身首异处。 两相比较起来,丰神俊朗、浪荡不羁的赵小春可比这人好上太多太多了。 温玉不小心又瞧了小春一眼,引得云倾几乎发火。 身旁的穆襄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将温玉拉到身后。 小春吸了吸鼻涕,开口道:“走了,小醋缸,你要看人家大姑娘看到什么时候,瞧你都把别人脸给看红了。” 温玉心里念道:我都吓出汗来,是看白了才对! 云倾冷哼了声。他不喜欢那个女人看小春的眼神。 小春干脆从云倾背上爬了下来,扯着云倾的手便往镇外走。 云倾一双凌厉的眼仍瞪着温玉不放,温玉那眼神间的意思如此明确,还以为他不知道。这赵小春是他的,他不会放。闲杂人等滚远点,否则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离了那城,小春与云倾原本想一路走一路欣赏美景,然而却只见到萧条倾圮的景象。南方大旱,饥荒频传,两天里他只见到一些饥饿的流民四窜,一些大城如穆襄所言封了入城的路,进城者都要严加检查以免瘟疫带入。 一些染病无法入城求医的患者便死在城郊路上,小春看着,人都呆了。最后还是云倾拉着他走,才得继续前行。 进了铭城,只见城内一片萧条百废待兴,此处疫病虽是控制下来,然而来来往往的居民仍是脸色惨青愁眉苦脸,一脸悲怆模样。 小春忍不住拉了个过路的老人家问,才知道前阵子来了个钦差大人,为杜绝疫患,竟将安济坊里收容的病患全赶往燕荡山去,官营药局也一并移出。可那燕荡山最近不平静,本来就有群魔教中人住在其上缈日峰顶,如今出山必经道路又围了一群江湖人,声势浩大,成天喊打喊杀,他们这些老百姓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又忧心亲人安危,铭城人心惶惶。 “咱老百姓只想安心过日子,可是那些口口声声锄强扶弱的大爷们却说一定要铲除魔教,也不等疫病过后再说,我孙子和媳妇都病了,还在半山腰的医庐里,那些人若打起来,谁会管上他们的死活啊!”老人家一边说一边以衣袖拭泪。 小春看那老人实在可怜,瘦得脸颊都凹陷了,看这城里乱成这样,平常人家怎么生活得下去。他在身上左摸右摸,从胸前摸出两颗硬馒头塞给对方,这时机给银子没用,还不如送干粮来得实在。 老人家离开后,小春压了压额角,心想钦差大臣绝对是东方小四那家伙,如今正邪两道开战在即,只有那家伙才会无良到把无辜百姓往山上扔,任他们自生自灭。 况且那些百姓还带着疫病,一个一个都是活生生的杀人利器。让那些人在山上乱窜,无论害着的是乌衣教的人或者八大门派,得益的还是他敬王一个。 小春回头看了云倾一眼,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有事就说。”云倾道。 “忘了叫你带兵来,”小春道:“你的白衣铁骑一出,小四子绝对无力抵抗。到时我再篡他的权,把他的粮食、草药、御医、赈银一把抓,看他如何作威作福。” 云倾听了小春的话,摇头说:“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小春拉着他往前走,笑这:“不明白是当然,你失忆的嘛!” 小春想了想,抬头再说:“东方小四是你四哥,也是个混帐,出了名的说话不算话,我许久以前救他一次,他却恩将仇报把我困在敬王府,幸好你及时赶到救了我,否则我这条小命早没了。不过他家的老管家却是个好人,眼睛不太好,我去看过他几回。” 云倾脑海里似乎闪过些东西,跟着眼前一片发黑。 他压着额际,拼命地想抓住那些一闪而逝的东西,可闪来闪去却只有遍地鲜血,和从一群刀光剑影的灰衣人中不停跳着冒出头来,嘴里喊着:“救我、救我、快救我!”的赵小春。 小春查见云倾异样,立即反手把了云倾的脉,而后轻拍云倾的背为他顺气,柔声道:“别心急,慢慢来就好。我给你的药会渐渐化解蛊毒,你始终都会把一切都记起来,强要回想只是适得其反。” 云倾皱眉瞟了小春一眼,有些不满地道:“你当日没几下便回复记忆,为何我却得服药这么久?小春,你是不是存心不让我恢复记忆?” “天地良心,我哪会那么做!”小春瞪大眼高举双手,发誓无辜。 “那换了我的药,我要吃你当日吃的那种。”云倾态度强硬。 “不行。”小春比他还强硬。 “为何不行?”云倾不悦。 小春正色道:“当初我一心求快落药过猛,前头先是狂拉,八月十五裂了再合、合了再裂,痛不欲生;后头吐到半死,吃什么呕什么,比害喜的妇人还惨。我才舍不得你受那种罪。” 最重要的是,小春无法想像美人又拉又泄的模样。云倾可是他眼中的天仙化身,哪能和凡人一样抱着恭桶出恭!?不行,他无法想像!绝不允许! 一听见原来是小春舍不得,云倾便高兴了,他遂不再强求,转而问道:“八月十五是什么?” “屁股。”小春答道。他双手捧了个月亮状,一脸正经地对着云倾解释。“像这样,又圆又白,不看中间那条缝、那个洞,活脱脱就是颗八月十五罗!” 云倾噗地声笑了。小春见状也跟着傻笑。他家美人本来就够美的了,现下笑起来又美上三分。这样的人哪能和恭桶放在一起呢?所以说药效慢没关系,反正时间多得很,慢慢来便成。 小春拉着云倾,乐颠颠地往前走。云倾开心他便开心,其余的事便都给他跑到脑后去了。包括从他们入城以来,像苍蝇一般尾随在他们身后的人。 铭城里唯一一家还有开门做生意的客栈是在各地都有据点的“天香楼”,小春照着牌子点了几个包子和一些吃食,看着那重新誊上,由两开始起跳的价位,心里直是诧异。 “一碗面要二两银子,你们这是黑店啊?”小春问着小二。 小二却是苦笑。“客倌,这年头生意难做,外头缺粮缺到只剩树皮可以入菜了,一碗面二两银子可不算贵啊!” 小春又要了间上房,碎碎念了几声,这才吃起小二送上来的阳春面。 这天香楼大厅里头人来人往,但寻常客人不见,多是些带着兵器的江湖人。掌柜和小二也不简单,柜台上书生似的青年拨着铁算盘霹哩啪啦,厅堂里虎背熊腰的男子送菜时脚步沉稳有力。 小春稍稍瞥了这些人几眼,但见着云倾眉头瞬间皱起,夹得死几只苍蝇了,倏地立刻将视线收回。 “我在看他们脸色,”小春陪笑解释道:“瘟疫虽被隔在城外,可人来人往就有可能再带进来,若不彻底灭了病灶,根本不能放心。” “我就是不想这样,若你也瘟疫怎么办!”云倾倒了茶喝,粗茶苦涩无味,令他眉头锁得更深。“你只管找沃灵仙,其他事情别再理会。” “噢。”小春乖乖地应了声。 邻桌几名武林人一听见沃灵仙三字,握紧放在桌上的刀剑,倏地站了起来。 “你二人是何人,为何进入铭城?你们两个认识乌衣八仙当中的沃灵仙?与魔教到底是何关系,说,是不是魔教派来的奸细!?” 此地虽是铭城,可出了城门便是燕荡山,燕荡山下龙蛇混杂,如今又值正邪两方交战,乌衣教被围困燕荡山上正等弹尽粮绝好一举攻破,然而乌衣教四面八方赶来驰援者一日比一日多,让围守山下的八大派吃尽苦头。他们几人一听着有人提及魔教妖孽姓名,一下子便像吃了炸药般跳了起来。 小春哼了声。“沃灵仙是你爷爷我的孙子,你说我二人是谁,与魔教是何关系?” “小子,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竟然如此放肆,简直目中无人。”对方一把大刀砍了过来,斩裂云倾左方桌角。“吾等乃点苍、括苍、黄山门下首席大弟子!你们两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云倾动也不动地还是喝着茶,那几个人定睛一看穿白衣的竟是个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活色生香大美人,刷刷刷地口水直流,眼睛都冒绿光了。 “美——美人——”那些汉子瞧见云倾容貌,色欲薰心地吼了。 云倾皱了眉头,心里不悦,美臀挪了挪,背对对方。 小春笑道开口:“怎么这年头不仅天灾多,连疯子也多?你们是在这铭城被关得太久,闷到脑子坏了吗?不过是讲个人名而已,不分青红皂白便喊打喊杀。那个武林盟主吗,不管事的啊?啊,是了,你们那什么武林盟主只是摆着好看的,让人下了药,现在还病歪歪躺在床上呢!” “臭小子,竟敢诋毁赵盟主,简直是找死!”当下一把大刀朝小春砍了下来。 可那刀才落到小春头顶一寸处,小春手朝杯缘一抹,三根寒冰凝针破衣入穴。 那拿大刀的汉子被冰针一击,整个人翻身飞出,砸在角落木桌上,碎了那无辜可怜的桌子。 其他两个还想出手,下一刻也一并飞了出去,一个跌出了天香楼大门,一个比较惨,飞出窗外,落地那会儿刚好有人骑马经过,遂被踩了一脚口吐白沫。 “那个什么盟主竟然也姓赵,奶奶的,这不是要让我这姓赵的一起没脸见人吗?”小春一脚踏在长凳上,吊儿郎当地抖着脚,摆了摆手,神情痞到极致。 他续道:“还有啊,美人不是你们能叫的!我家云倾是美到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没错,可能叫他美人,还能调戏他的,天底下就只有我赵小春一个而已!” 小春伸出手指勾了云倾下颌一下,还对他抛了个媚眼,道:“我说的对吧?” 云倾只觉小春这故做急色的模样煞是好笑,嘴角微微地牵了起来。 “走了,咱回房去。这里一堆苍蝇,烦死人了。”小春无意在大厅停留过久,拉着云倾的手,招来小二带路。 “你面都还没吃完。”云倾觉得小春吃少了,待会儿肯定会饿肚子。 小春离桌已有些距离,他闻言后没有回首,腰间软刀一出寒光一闪,卷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回到手里,笑嘻嘻地说:“那咱们吃包子便好,一人一个。” 继那三名正派弟子堂堂昏倒后,又有两名灰衣人走向前来对着他们拱手做揖道:“我家主人知道赵大夫来到铭城,想请赵大夫过府作客,一尽东道主之谊。” 小春瞥了那两人灰衣上的敬王家徽一眼,哼了声。“什么东道主,小四子来这里才多久,请客洗尘就免了,小爷我最近事忙,跟他说我过两天闲了会去找他好好‘谈谈’,叫他把脖子洗干净,等我。” 那二人道:“主人说无论如何,都得将赵大夫请回去。” 见二人便要动手,小春手中龙吟剑一响,剑尖直指最近一个躺在地上还不停抽搐的汉子,摇了摇剑身,这:“东方齐雨虽是当朝敬王,可没人能勉强我赵小春做不想做的事。你二人若不想同他们一样,最好别妄动。” 说罢,神气地昂着头,搂紧云倾的腰,一扭一扭地往楼上而去。 “怎着,你相公我神不神气?”小春低问。 云倾笑了两声,权当回答。 天香楼大堂,掌柜还是霹哩啪啦地打着算盘,口里念念有词道:“乌衣教左护法赵小春、端王东方云倾,铭城这阵子还真热闹。” 待小二下来后,掌柜抬起头来,说道:“回去禀告副宫主,赵小春来了。” 浪荡江湖之药师(共三部) 浪荡江湖之魔教教主 第5章 章节字数:6929 更新时间:07-11-02 00:21 小春掖了掖被子,将云倾仔细盖好。此地虽南,可毕竟已入冬,天寒地冻的,云倾又不能运功抵抗寒气,他只怕这人会冷着。 在铜炉里加入一些小玩意儿,云倾沉沉睡去,又在门口窗旁都洒了防小人的药粉,以确保云倾安全无虞。 跟着看看自己的装扮,下午那会儿已经引起旁人关注,若再这么大摇大摆出去肯定不成。虽不喜欢用回春功改变自己的身型大小,可小春还是咬咬牙,吞了颗“一点都不痛”,把自己缩成约莫八九岁的孩童模样。 接着又望了熟睡中的美人一眼,流了好一会儿口水,最后把长度不适宜的袖子裤管卷了卷,从窗子跃出客栈去。 出城至近郊,小春来到燕荡山底下的小村落。此地因为瘟疫肆虐的缘故早已没了人迹,八大派遂直接在此处落脚。 燕荡山山势陡峭直耸,平日烟雾缭绕看不清虚实,偶有雾散也只见寸草不生砾石遍布。此山四面皆为峭壁,只有鸟才飞得上去,唯一一条开辟出来的通路便在村子入口处。而今此处,则被八大派给守住。 小春偷偷摸摸、蹑手蹑脚地进了村子里,这村子高手云集,又因为大战在即个个卯足了劲四处巡逻,让他是东闪西闪,就怕被人给发现。 小春这边挖砖窥探、那头戳纸窗偷瞧,四处寻找他家七师兄下落。“怪了,师兄明明说要来围燕荡山的,怎么不见人?” 小春想了想,突然低吼了声:“难道跑了?”跟着又自言自语道:“绝对是,那小子怎么看怎么不像认份的,肯定觉得累,找地方睡大觉去了。” “八师弟,你说什么?”身后极近的地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小春深吸一口气,立即摆了个谄媚笑容回头说道:“八师弟正在思念七师兄您呢!想不到七师兄与师弟心有灵犀,这么快便出来接师弟了啊!” 月光下的小七懒懒揽着一袭宽松的青色锦衣,黑发歪歪斜斜地用条红线随意绑束,脸上还有着困意。 小七打了个呵欠,瞥了这人一眼:“你身上这股臭药味,我打八百里远便闻见了。”他伸指勾了勾小春,见那小子颠颠地朝他走来,无奈地领着这人往自己住的地方走。 “我是恨不得双胁插翼立即飞离这地方,可偏有人硬往这死地闯。”小七喃喃念着,又打了个呵欠。“赵大雄那匹夫中毒之后倒好,天天榻上睡,苦了我三天两头整军汇报干这干那,一天休息不了一个时辰。” 村子里有座较为清幽的独门宅院,正准备带领武林群雄消灭魔教妖孽、迈向康庄大道的正副盟主就住在这里。 小七一进宅院,华山派守着的弟子便立刻迎向前来拱手请安。 小春看这十来个穿着华山派衣服的少年弟子,个个是唇红齿白修长秀致,年纪还一个比一个小。他当下打了个哆嗦,心想这华山掌门收弟子的眼光真是别树一帜,这等清秀稚龄如花似玉的少年素质之高,恐怕也只有相公馆才看得到。 小七推开赵大雄的房门,指着榻上奄奄一息脸色全黑的中年人道:“帮个忙,先把他给我弄醒,其他都好说。” 小春点头走过去把起赵大盟主的脉,分神问:“七师兄,当日寒山派里打败各门各派的是你,当上武林盟主的也理当是你吧,怎么会是华山的?” 小七环着胸看着小春诊治病人,毫不在意的口吻说道:“你还真以为武林盟主武功高的就可以当啊!擂台赛只是掩人耳日,盟主之选早就内定,打赢的顶多落个副盟主头衔当当,上面那些老头子哪可能真将权力放给年轻人。” 小春先塞了颗万灵丹到赵大雄嘴里,跟着在床上摆弄瓶瓶罐罐,这加一点那取一些,搓搓搓搓成了一颗鸡蛋般大小的药丸子泥,扳开赵大雄的嘴,硬是塞了下去,而后手沿着对方脖子顺下压去,成功让赵大雄吞下药。 “成了。”小春将药罐又往怀里塞,瓷瓶撞击频频作响。 小七看赵大雄脸上黑气迅速退去,也不免佩服起这八师弟来。“说吧,你到铭城来做什么?找我又有何事?” 小春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摊开来,对他师兄说:“师弟想向你讨张人皮面具来用用,照这脸做成不成?” 摊在小七眼前的是张人脸拓印,墨是上好的松烟墨,纸是珍贵的桥溪宣纸,样式呢,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娃脸拓,印得轮廓分明眼鼻有秩。 “听说江湖上有个易容术出神入化无人能的高手,他出手的人皮面具薄如蝉翼,一戴上就宛如第二层肌肤,不只外人摸不出来,连戴上的人也没半点感觉。可惜从来没人知道那个人姓什么叫什么,长得又是什么模样,只知道那个人一张人皮面具叫价千金,珍贵稀有。”小春咧着张嘴,笑得叫一个万分灿烂。 他接着说道:“师弟这些年有幸摸过几张,而那些面具后头,偏偏都刻了叫人不仔细瞧也瞧不出来的七字。想来想去,承袭师父易容术的师兄你,自然极可能是这个人。”以前两张,是韩寒给的;后来又得了一张,从灵仙处而来。 小七伸出手指,轻轻停在小春眉间。 “嗯?”小春出声问。 小七突发劲力食指成勾,朝他那师弟前额狠狠敲上两记,记记叩叩作响,又清又亮。 “唉呦!”小春压着额头,叫了出来。不过其实……一点都不痛,叫假的。 “大师兄这心肝宝贝是八大派好不容易潜入缈日峰给偷抱出来的,本来想拿他来解毒,没想到却让你捡去还弄了脸拓。你小心啊,要是让大师兄晓得你这么对他的宝贝,不把你脖子拧断我随你。”小七拿过那张脸拓仔细瞧。 小春接口说:“七师兄,老实讲,你们这么多人围攻燕荡山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怎么听说那些高手怀里都攒了来路不明的秘笈?该不会偷人解毒为其次,首要是扒人家里的值钱东西吧!” 小七邪邪一笑,道:“该说的你都说了,叫我还说什么?夜色已深,师兄我回温柔乡补眠去,你要的面具明日再说,自己找地方睡吧,不奉陪了!”说罢小七还是那副环胸姿态,潇洒地跨大步离开赵大雄的厢房。 小春摸着下颌啧啧两声,“难怪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一堆人做,乌衣教大劫啊,只剩下个冒充的假货教主撑着,这回还不被掏空。不过,大师兄也是时候出现了,他的心血,才不可能放着被人玩。” 床上的华山掌门气息突然厚重了起来,小春思索乌衣教未来之际,左手竟被抓进一双满是汗水的湿热掌心里。 “小弟弟……小弟弟……”病恹恹的赵大雄双眼放光,直盯着如今才八九岁模样的小春像要吃人似地。“你是阎王爷派来要拘我下地府的吗?怎么生得这般粉嫩机灵,莫非是我生前好事做太多,阎王爷遂我心愿,才派你来……” 赵大雄喘了几口气,噘着嘴朝小春而去。“勾魂使者,让我亲一口吧,亲一口就好。我收了那么多弟子却一个也没亲过……如今就要死了,实在死不瞑目啊……” 小春慌忙从赵大雄紧扣的掌中缩回手,迷药狠狠洒上三大包,那急色鬼便再度昏了过去。他又是抖肩膀又缩脖子,搓着手臂上爬起的鸡皮疙瘩,快步往外走去。 “奶奶的,居然是个喜欢童子鸡的……” 隔天下午,小春睡饱了又在外头偷偷晃了几圈观察地形,日落西山红霞满天时分,他才溜进百里七的厢房里。 “师兄,我的人皮面具好了没?”小春喊了声,关上门后大摇大摆地经过小厅,望着屏风后面大床上头交叠的人影。 “嘘——”有个声音轻声说:“我家公子刚入睡,小公子千万别吵醒了他。” 小春探过屏风往里头一看,不看还好,一看那个不得了。 奶奶个好大一头熊!床上躺着四个活色生香软衣罗绮的大美人,而他家七师兄就这么枕在一个美人胸前肉馒头上睡得正香。 凌乱的床铺,美人衣不蔽体,这里露一截藕臂,那处露一截玉腿,看得小春是血脉贲张,差点一沱血就从鼻腔里喷了出来。 床上美人笑笑,其中一人轻拢薄纱慢步下床来,将一个已经收拾好的小布包交给小春。“公子怕是小公子急着用,便连夜替您做好了,所以方方才入睡呢!公子还很担心小公子,希望小公子此行一去,万事小心。” 小春连声称谢。 他七师兄还真本事,一拐就拐了四个美人跟着他。可一对四啊,小春啧啧几声,温柔乡是英雄冢,寻常人受不了的。师兄保重身体啊! 小春趁着夜色穿过防守人墙溜入燕荡山,燕荡山上三峰十二岭,若非前阵子替他师兄送药来时找过路,这会儿肯定没能这么快便登上缈日峰。 站在乌衣教总舵前头,小春顺了顺气,看着前方巍峨黑色的建筑。 乌衣教总舵建在缈日峰上,没皇宫那么大,却是整个金碧辉煌,青玉石阶,远看便已奢华至极。 而缈日峰鹤立于群山之间,地势不高,有一纵谷环绕,谷深万丈下有寒潭,山峰之间只以飞栈相接。 寻了颗巨石掩蔽,小春施起回春功从八九岁又一路缩,缩回四五岁的模样。 他拉起袖子伸出盖在底下的肥嫩小手臂仔细看了看,觉得似乎比那娃娃的手又大多了。 口诀心法硬是再使上两遍,然而已达极限,连服过祛痛丹不怕剧痛的身体都狠狠绷了起来。 心知无法再缩下去,小春遂拿起人皮面具覆上,再以墨粉染黑白发,套上新买的小娃娃衣,往龙潭虎穴出发。 他先使轻功先由绝壁攀爬至飞栈下,再抓着飞栈底下的木索,吊着两条手臂慢慢地往对岸移去。 燕荡山上情势紧张,小春动作自也小心放慢以免被发觉,所以等他沿着峭壁攀爬翻入乌衣教时,天都蒙蒙亮了。 飞栈前有一占地颇宽的平台,料是乌衣教平日操练弟子之所,平台至大殿入口甚至左右两方绝壁前都有为数不少的弟子看顾。 小春放了一把“白日梦渺”让这些人恍然入梦,趁这空档一溜烟地便翻墙窜进大殿里头去。 他沿着墙顺山壁筑成的通道爬了两下,嘴角才挂起得意的笑,心里想怎么这么容易便叫他潜入成功之际,忽闻背后一声石破天惊的“少主”传来,差点把他三魂七魄全数吓飞掉。 突然,腰被搂住,小春整个人被倒着挂起,“少主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人抱着他便直往内堂跑去。 接下来便是扯开嗓子大喊:“少主回来了,教主、夫人,少主回来了!” “呜咿——”小春欲哭无泪。 他没料刚进来就给发现,接下来该走哪步都没想好,这下该怎么办! 巡逻侍卫的大声吆喝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小春没一会儿就被人带到大殿,也见着从内堂方向走出来的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生得国色天香、纤弱清秀,两弯黛眉似蹙非蹙,一双杏目盈盈带泪,四边朱围翠绕玉手相拱,纤纤病态楚楚娇弱,看了就让人心疼。 倒栽葱姿态的小春望着这美人,口水流下来灌进鼻腔里差点呛死自己,咳了几声一句“美人啊——”还没喊出口,随即猛地回过神来。他现下可是乌衣教少主,那小娃娃看见美人,可不是这么叫的。 小春双指沾上天下第一辣的辣椒粉往眼上抹,瞬间兔子眼红通通,眼泪扑簌簌地掉。他吸了两下鼻子,奶声奶气地开口:“漂亮姐姐……不,娘亲,抱——”配上嫩嫩带着泪水的小脸,顿时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料峭身旁跑出了个六七岁左右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朝着侍卫伸出手,那侍卫立刻将小春交给她。 哪料小春虽缩成娃娃模样,可却还是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小女孩才接过小春而已就整个人踉跄了下往前跌去,小春也随之往地下栽,头着地撞了个七晕八素、脑袋嗡嗡响。 结果就这么,一大一小的小孩摔成了团。 “无忧、兰兰,怎么摔了,没事吧!”料峭急急走上前来,忧心地将两个孩子扶起,一个一个检查伤势有无大碍。 无忧?小春脑子转了转,司徒无忧,不就是司徒烂人不会说话的妹妹,她怎么也叫师兄抓到这乌衣教来了? “兰兰,谁救你回来的?”料峭摸摸孩子的脸,心疼地问。 她弯下身来,伸手入小春胁下,才想将他抱起,却因孩子过沉的重量而轻轻“咦”了声。 小春连忙附在料峭耳边低语:“料峭嫂子,我是赵小春,帮个忙别嚷嚷。” 方才那名侍卫是见他突然出现又无细想,才没发觉他这个小孩身躯不该如此之重,眼前这是孩子的娘,只要一抱就全露陷了,小春决定兵行险招,先开口再说。 料峭手一紧,随后放弃将孩子抱起来的打算,牵着他的手对周围的人道:“少主受惊了,我带少主回房,你们回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吧!” 美人柔荑柔弱无骨,身上还有股香香的味道,小春被牵着往内室走去,也忘了如今形势险峻自己身处险地,心里竟乐了起来。 大师兄的老婆握着他的手哩,这好事绝非常人可以碰着。他怎么就这么好运! 入了料峭房里,无忧尾随进来,小春一跳一跳地爬上桌子倒了杯水解渴,料峭关紧房门后连忙步向前来,心急如焚地问道:“兰兰现今在哪儿?你真是赵小春?可他明明……” “缩骨功!”小春碰地声将杯子放下,长长吐了口气说:“正确说来是叫‘回春功’,不过你可能不晓得回春功是什么,其实这回春功和缩骨功差不多,能改变一个人外貌与身形。” “那兰兰……” “你家小娃娃如今在写意山庄庄主穆襄手里。”小春说。 料峭一听便慌了,“写意山庄?是那些正道中人吗?就是他们掳走兰兰、劫走司徒、盗走禁地秘笈的,他们会不会伤害兰兰。” “安心啦!”小春摆了摆手。“穆襄那些人个个都欠我条命,我让他们好好照顾你家小娃娃,他们不会伤他的。” 小春补了句:“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司徒无涯,恩将仇报。”